劫后余生,媽媽成了女兒口中的“小姨”
2013年11月的一天下午,黃小芳與家人圍坐在一起,共同慶祝她在與死亡抗?fàn)幜艘荒甓嗪螅K于得以痊愈出院。
飯桌上,黃小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,激動地說:“爸、媽、姐姐、姐夫,謝謝你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。大恩不言謝,我先干為敬了?!北娙艘娏?,也紛紛舉起酒杯,一起祝賀她身體康復(fù)。這時,黃小芳5歲多的女兒嘉嘉忽然說了一句話:“小姨,你喝酒真厲害!”黃小芳聞言微微一怔,抱過孩子問:“嘉嘉,你剛才叫我什么?”嘉嘉用稚嫩的聲音說:“我叫你小姨呀!你是不是不高興了?”“沒有?!秉S小芳摸了摸女兒的頭,心里一陣酸楚。眾人見了,都不再說話,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。
放下女兒,黃小芳一聲輕嘆。一時間,多少前塵往事涌上了心頭……黃小芳的父親母親都是農(nóng)民,還有一個比自己大3歲的姐姐,叫黃小芬。長大成人后,在情感方面,黃小芳可算得上是一路坎坷:她第一次婚姻維持還不到兩年,便因丈夫出軌而告終。后來,她又將幸福的希望寄托在第二次婚姻上,卻又發(fā)現(xiàn)丈夫染上了吸毒的惡習(xí)……
兩次失敗的婚姻,黃小芳惟一的收獲就是有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嘉嘉。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,黃小芳在離婚后將孩子送到了父母身邊,自己則去了鞍山,在當(dāng)?shù)匾患疑虉鲎鍪圬泦T。就在生活漸漸平靜下來的時候,厄運(yùn)卻突然降臨。
那是2012年9月的一天。一大早,黃小芳就給母親打了電話,說她今天放假,要跟姐姐回家看嘉嘉??墒?,就在她走進(jìn)姐姐家的樓道時,卻突然被身后尾隨的男子按倒在地,接著,對方拿著刀子狠命地扎在她的身上,一下、兩下……直到她暈了過去。
在家中的黃小芬見妹妹按了門鈴卻遲遲不上樓,便撥通了她的手機(jī),但一直無人接聽。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,忙下樓來看,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了倒在血泊中的黃小芳。她背部、腿部多處受傷,奄奄一息。驚恐萬狀的黃小芬來不及多想,用顫抖的手打通了120……
在家人揪心的等待中,黃小芳經(jīng)歷了5個小時的手術(shù),被推出來的時候還處于昏迷狀態(tài),沒有脫離危險期。此后,母親李嵐整日守在病床旁,姐姐黃小芬則支付著高額的住院費(fèi),還請來了護(hù)工。5天后,黃小芳終于脫離了危險期,全家人這才舒了一口氣。之后,黃小芳又經(jīng)歷了幾次大手術(shù),身體狀況開始慢慢好起來,黃小芬則一直配合警方尋找刺傷妹妹的兇手。
由于在手術(shù)前,黃小芳將女兒托付給了姐姐,因此這段時間,嘉嘉一直跟著姨媽、姨夫生活。一天,黃小芬?guī)е渭蝸砜疵妹茫患胰嗽卺t(yī)院里陪嘉嘉度過了5周歲生日??粗渭螌χ案庠S愿的幸福模樣,黃小芳的心情十分復(fù)雜。一旁的母親看出了她的心思,勸慰道:“你姐姐、姐夫很疼嘉嘉,給她吃的、用的都是最好的,還讓她學(xué)鋼琴什么的。嘉嘉也愿意和她們生活在一起……”
黃小芳聽出了母親的弦外音,輕聲說:“媽,我知道,我這身體,自己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,以后嘉嘉就麻煩姐姐替我照顧了吧。姐、姐夫,你們要替我照顧好嘉嘉……”一旁的黃小芬和丈夫張明宇聽了,都欣喜異常地表示會給嘉嘉最好的愛。
黃小芬和張明宇是大學(xué)同學(xué),畢業(yè)后,兩人就一起走進(jìn)了婚姻的殿堂。后來,頗有頭腦的張明宇辭掉工作,下海經(jīng)商。生意越做越好,夫妻倆的感情也一直很和睦,但惟一遺憾的是,張明宇不能生育。為此,他們曾找遍遠(yuǎn)近名醫(yī)治療,但一直沒有結(jié)果。這次黃小芳住院,把女兒托付給他們,夫妻倆體會到了為人父、為人母的滋味兒,越發(fā)覺得有了孩子的家才完整。起初,他們還發(fā)愁等妹妹病好了,會舍不得孩子,現(xiàn)在妹妹自愿把孩子交給他們,夫妻倆自是又驚又喜,將嘉嘉當(dāng)成了親生骨肉。黃小芬第一次聽嘉嘉叫自己媽媽的時候,感動得哭了半天,張明宇也激動得抱著孩子在地上連著轉(zhuǎn)了幾圈。
經(jīng)過幾個月的治療,黃小芳終于在家人的照顧下痊愈出院??膳畠旱倪@一聲“小姨”,卻讓她所有的喜悅變成了悲傷。
骨肉難離,奪女大戰(zhàn)撕破姐妹親情
晚上,黃小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,親生女兒的那一聲“小姨”,讓她的心像被錐子扎過了一樣地疼。想到當(dāng)時,嘉嘉被自己抱著,卻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姐姐,接著姐姐就將嘉嘉抱了過去,而嘉嘉竟然膩在姐姐身上不肯下來……
思前想后,黃小芳覺得自己既然已經(jīng)康復(fù)了,就應(yīng)該努力賺錢,擔(dān)當(dāng)起撫養(yǎng)女兒的重任。姐姐、姐夫雖然對自己有恩,但母女連心,無論如何,跟孩子在一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。于是,第二天一早,黃小芳就帶著禮物來到了姐姐家。她先是拿出洋娃娃送給嘉嘉,然后讓她到自己房間玩兒,遲疑著對姐姐說:“姐,我……我想接嘉嘉回去住幾天?!?/p>
黃小芬神色一僵,說道:“小芳,你身體也沒完全康復(fù),還是調(diào)整一段時間再說吧?!秉S小芳說:“我沒事,現(xiàn)在身體已經(jīng)好了。”可黃小芬還是拒絕,“那也不行。嘉嘉來年就要上小學(xué)了,她眼下還有很多東西要學(xué)呢?!毕胍妥约旱呐畠簣F(tuán)聚,還要求姐姐的允許,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?黃小芳心里不由動了氣,語氣強(qiáng)硬地說:“孩子是我的,你不答應(yīng)沒用!”說完,她進(jìn)屋抱起嘉嘉就要走。黃小芬見狀也急了,連忙上前搶孩子。
嘉嘉見兩個大人突然撕扯起來,似乎意識到“小姨”是要帶自己走,她一邊掙扎,一邊哭喊道:“我不跟你走!我不跟你走!”嘉嘉的話讓黃小芳怔住了,她下意識地松開手,嘉嘉見狀,忙撲到黃小芬懷里,抱著她的脖子啜泣不止。眼前的這一幕,深深地刺痛了黃小芳的心——她怎么也沒想到,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,女兒就跟姐姐比跟自己還親!
那天回家后,黃小芳翻出了嘉嘉小時候的照片?;叵肫饛那澳概畟z相依為命的日子,如今女兒竟然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了……她忍不住淚流滿面。
忽然,電話響了。接聽之后,那頭的父親不由分說地數(shù)落道:“小芳,你跑你姐姐家干什么去了?難道你不知道,你這條命是你姐姐撿回來的?你還有臉去搶孩子?你是不是想孩子跟著你一輩子抬不起頭?從今以后,你不許再見嘉嘉!”接著,沒等黃小芳開口,父親就掛斷了電話。父親的話讓黃小芳心中再度起了波瀾。她知道,在父母眼中,自己根本不能和乖巧懂事的姐姐相比,甚至,他們可能覺得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——少不經(jīng)事時,她曾有過一次不堪回首的感情。那一年黃小芳19歲,因為戀愛而終止了學(xué)業(yè),還不慎懷上了對方的孩子,不得不做了流產(chǎn)手術(sh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