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校外上輔導班,遇到一題,說讓你寫出元宵節(jié)的習俗。朋友笑著問我,寫拉兔子燈行不行?我想想,覺得沒什么不對,就和他說,當然可以。
今天,農(nóng)歷正月十五,是為元宵。
從飯店里出來,看到幾個五六歲光景孩子在一起蹦蹦跳跳地玩,手里拿的只是些普通的煙花棒。而我小時,正月十五,常常是拉兔子燈。
十五那天晚上有個快樂的孩子,略帶興奮又做作地帶著鎮(zhèn)定,拉著一個小兔子燈。新糊上的紙片,蒙出了一個可愛的兔子,一須須的兔毛在晚風中飄飄忽忽。大紅色的蠟燭帶著閃爍的忽明忽暗的燭光映著那個孩子的笑臉。可能這就是記憶,而現(xiàn)在這個孩子,只能通過鍵盤上的敲打聲中回憶她的童年。
小時候,非常喜歡元宵節(jié),并不是為了穿漂亮的新衣,吃香糯的湯圓,拿零散的壓歲錢,只是因為,可以提那么個小小的兔子燈。我對兔子燈的期待,如同我對快樂的向往;我對兔子燈的感念,如同我對快樂的回味。我的兔子燈情結(jié),在心底漸漸沉淤,成一份無言卻永不褪色的欣悅。
而幾個禮拜前,當朋友問我拉兔子燈算不算習俗時,我竟然還猶豫好一陣!
現(xiàn)在的街上的孩子,你走過去,問問他,媽媽給你買兔子燈了嗎?他一定說,啊啊,兔子燈,那是什么呢?
兔子燈,在他們的印象里,應該是沒有這個詞的吧。
而我小時的那個年紀,總是在單純的幻想中,一會兒是一塊蛋糕、有時候又是一根棒棒糖。但更多是日子里,我還是喜歡兔子燈。兔子燈。不論是人們把兔子視為吉祥之物,還是兔子燈所到之處就意味著把吉祥和好運送到了那兒,我都是這樣愛著兔子燈,因為它——是童心的方向。也只有童心,才可以讓每一個小小的快樂都充滿著巨大而神奇的魔力,才可以讓每一盞兔子燈成為一個色彩斑斕的夢,一個快樂的理由。滿天的星星,照著發(fā)光的兔子燈;河水的波紋,映著盞盞兔子燈;我的心中,也裝著兔子燈的夢。每年元宵節(jié)晚上即使睡意沉沉之中,我都不忘將兔子燈的電池拆下,放進我小小的儲物柜里。除了極其小心地愛護著它,我實在不知道還如何表達我對它的愛意。我提著兔子燈的元宵呵,我愛這兔子燈的童年呵。就是這樣的一片清芬,伴著風的吹拂,星的閃爍,水的流動,燦爛如一春又一春的花事。
兔子燈在記憶中不時地晃動,飄忽不定,如同散金碎銀般時光的影子。那忽遠忽近的童年的故事,每次講述起來,都有一種春暖花開的感覺,和煦而又溫暖。一天又一天,日子就這樣單純地過去,過去,每天的睡夢,也都在一團氳氤的水粉中醒來,再醒來。似水流年中,燈的童話悄然結(jié)束了。而今,我每年的元宵都不再提兔子燈,精彩的生活中,我又有了另外的幸福。記憶不斷地增加,很多,卻又都在瞬間忘卻。我也不再收藏著它,也不再收藏那一段被記錄下來的幸福時光,只剩下那一種被粉飾了的感傷和懷念。
今年的元宵,樹下,樓底下,大門口,已不見了那些兔子燈的身影,甚至連那些賣燈的人,也都不見了。
老人們說,元宵節(jié)過完,年也就過完了。那么,我的童年呢,是否,在一個個沒有兔子燈的日子里,就這么流散了么?
我站在窗口,樓下已沒有了那些點兔子燈的孩子,亦沒有了那些兔子燈發(fā)出的溫暖的光。但為了曾經(jīng)的那些夢、曾經(jīng)的那份溫暖、曾經(jīng)那段幸福的日子,我真是想說,走吧,我們?nèi)ダ米訜簟?/p>
謹以此文,獻給所有想回到童年,還有那些還愛著兔子燈的人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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