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---讀《慢車去赤壁》有感

“去天姥山要乘車，你可以從湖南乘車到浙江新昌。”

我知道，去天姥山要乘車。

一

公元745年，我在天姥山等一個人。我認為他一定會來。歷史的風飄落了塵埃。我佇立在天姥山上，等待他的到來。

公元2009年，我在遙遠的南方，想要到天姥山去。我知道，去天姥山要乘車。

二

一個人，總是有夢想，所以有太多的理由去堅強；所以心，朝向遠方。

遠方有多遠？有幾千里遠嗎？有兩個人心的距離遠嗎？

我一直再等，等待一個人的到來。任歲月流離，紅顏易老。在此之前，我會在青崖的巖壁上拂一拂塵埃，為等待留下兩個人的位置。

沒有人的企求可以感動上蒼。只留下了一個人的位置。他，注定一個人，一個影，一壺酒，一輪明月。

花間一壺酒，獨酬無相親。

我在等待，春不暖，花不開。

君不見，高堂之上，明鏡之內，青絲已逝，白發生悲。

三

他也在等待。他在等待什么？他等待的，不是玄宗溫香暖玉，柔軀在懷，懶洋洋的旨意。他等待的，是謝公踩著木屐，登上青梯的飄然。他等待的，是蓬萊的文章，建安的風骨。

行路難，行路難；多岐路，今安在？

歧路彷徨，不彷徨。

苦，也不苦。

四

公元745年，我收斂起自己的桀驁與張狂，懷著虔誠，等待一個人。

一個酒入愁腸，七分釀成月亮，三分嘯作劍氣，秀口一吐，便是半個盛唐的人。

結果，我發現我犯了一個錯誤：

時間沒有定格，定格的是自己。

于是，我不得不接受一個打擊。

然后，迎著獵獵的西風，轟然倒下。

希望遲遲不來，等的人，是否應該苦死？

棄我去者，昨日之日，想留，不可留。

五

公元2009年，我在遙遠的南方，再次想起了天姥山。

我知道湖南淵遠流長的湘楚文化，我也知道浙江有一個全國聞名的大學。然而，到今天，我才知道浙江有一個新昌縣。理所當然，我不知道縣在省的什么位置。

相對于省來說，縣太小；

相對于歷史來說，人太小。

我只知道，去天姥山要乘車；

我只知道，我要等待一個可能不會來的人。

六

小隱隱于林，中隱隱于市，大隱隱于朝。

他不是所謂的大人，更不是所謂的小人；他選擇的是中，中庸之道。

土地下埋葬的不止有尸骨，還有歷史。我在等待，一個邂逅歷史的機會。

公元745年，我在天姥山等待一個人。我開始遲疑，他究竟會不會來。

公元2009年，我在遙遠的南方努力，為一個機會努力。終于，我等到了一個可以去天姥山的機會。

這次我不會錯了，他定然會去，只要他還在公元745年。

七

公元2009年，我頹喪地匍匐在課桌上，雙手壓著的，是一本書，然后，等待歷史。

我沒有忘記我是要干什么，一切是為什么。

公元745年，我站在天姥山，等待他的到來。我預感到，歷史會遵循著軌跡。

于是，我站在青崖上，翹首。

玉階空佇立，宿鳥歸飛急。

八

公元745年。月夜。青崖。

我叩問自己，我為什么等待。

當一個人擁有邂逅歷史的機會，就以為可以去操縱歷史。就如同一個傻瓜總以為世界上只有一個聰明人。

坐在井底，觀圓盤狀的天。

蝴蝶再美，終究飛不過，滄海。

歷史是不可控制的，正如我無法確定他何時回來。

歷史踉踉蹌蹌疲憊地走過，歲月蹣蹣跚跚無奈的流逝。

這是否是一場遙遙無期的等待。

于是，公元2009年，天姥山，我拾起一顆石子，放在口袋里，作為祭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