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奶奶,你又在嘮叨我了,說我心眼太實,說我不懂生活。這次,我沒有爭辯。
是的,我不懂在親朋面前有意無意地提及自己獲過的獎,我只知道,“桃李不言下自成蹊”,默默做事別人自會注視到你的奪目光芒。
我不懂得區別對待“自家的弟妹”和“別家的小孩”,我只知道他們拿到酒心巧克力時,臉龐上甜蜜滿足的小酒窩是同等美麗的風景。
我不懂得在新年拿一張百元假鈔去買一袋水果,我只懂得自己的失誤不該由他人買單,尤其是那些用辛勤汗水滋養我們的小人物。
但是我驕傲,因為我的這些不懂!我相信自己的心如同玉石般光潔圓潤,當我真心待人時便會發出清脆美妙的聲響;從上一輩繼承來的亮節依舊如初生的清水芙蓉,在繁紛世界也能笑傲群芳;胸懷的滿腔坦誠是我的守護神,虛偽做作將被栓在另一道連廊。
欣喜,我便歡顏盡露;熱愛,我便如火如荼;激憤,我便高聲疾呼;憎惡,我便橫刀怒目。我不愿帶著厚重的面具,整日忙于算計,緊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,我只愿呈現一個也許不盡善盡美,卻是赤裸裸真實的自己!
您總說社會不需要坦誠,坦誠等同幼嫩稚氣,在殘酷的刀光劍影中反而會傷及自己。歲月如梭,渙渙四季,也許有天社會這本大書能教會我涉水深淺,但我學不會圓滑世故;滾滾紅塵,我也不舍讓坦率之心蒙塵。
(二)
“扣起你的扣子來!”靜謐的早晨,這呵斥聲如同驚雷,余音慢慢在空氣中蔓延開去。
我看到門口的門衛嚴陣以待,他們怒目圓瞪,面容威嚴,他們聲如洪鐘,語氣里透著不容辯駁的威嚴:“扣起你的扣子來!”然后在這有力的手臂又指向第二個、第三個。
被呵斥的學生當是怎樣的錯愕。他穿著高級中學的校服,作為一個十七八歲的準成人,在清晨懷著對知識的渴求,昂首闊步地走進校園,卻被像五歲孩童一樣告知“扣起扣子”,然后慌忙地頭一直忙碌。
于是我聽到,打完籃球的男生周身散發著青春的熱氣,可是互相轉告“把校服穿上,扣子扣好”;于是我看到在明晃晃的陽光下,奔向食堂的女生不忘在一次檢查自己的校服。
我們的學校,營造的是書香校園,宣傳的是弘大剛毅,追求的是自主創新,培養的是人文素養。教育的目的,本是培養出創造性的人才,現在,卻制造出許多繁重的條條框框。從何時起,我們需要變得如此小心翼翼,錙銖必較?難道頭發長一寸短一寸比一個人思維的容量更重要?難道偶爾忘帶一次校園卡比一顆自私利己的心更罪大惡極?難道扣子扣得筆直妥帖就擁有了氣宇軒昂的氣質?難道衣角隨風飄揚就代表著“品行不端”?是想,一個向來一絲不茍遵從于教條的人,哪里能指望他指著物理書上的某條定理和老師據理力爭?一個連衣服口子都需要別人來告知是否需要系起的學生,又何談“慎思、明辨、篤行”?
少年強,恕我狂。請相信這不是任性倔強,不是對校規的沖撞,這只是我們心底最真實的疑惑和最強烈的吶喊呀!
聆聽天下聲,耳邊常常是對這一輩的訓斥和責難。我們總是坦誠相見,我們有時個性張揚只因我們自信啊,我們愿以生命本初的質地來直面世界。我們帶著青春的熱情和希冀,在時代的洪流中溺水向前。我們的肩膀開始擔當,我們的目光澄澈清亮,我們的喉嚨還能高唱,聽,我們的聲音:“鷹隼試翼,風塵吸張。奇花初胎,矞矞皇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