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2年,我從軍校畢業,被分配到南方某邊防總隊偵察大隊。朱煒是我們偵察大隊的副大隊長。
一天,我們接到緊急命令:據可靠情報,有一個販毒團伙要在當天偷運毒品入境,我們必須立即趕到邊境附近埋伏。
我埋伏在離邊境線一個射程的灌木叢中,一動不動。3個小時過去了,邊境那邊有個人影跨過了邊境線,往我這邊走來。走了幾步,他突然掏出槍,朝我這邊開了一槍。我立即舉槍還擊,那人就像兔子一樣跑回邊境那邊去了。
這時,身邊有人輕聲但不滿地叫起來:“誰開的槍?趕快換地方!”我沒聽他的話,仍然舉著槍搜尋目標。一個人影撲了了過來,將我壓倒在地上,這時就聽子彈從身邊“嗖嗖”飛過。我推開那人,發現他是朱煒,他的手臂中彈了,鮮血直流。
原來,對方早就埋伏了人,那人朝我這邊開槍只是試探,等我的槍一響,對方埋伏的人就一齊向我開槍了。朱煒救了我一命,從那時起,我就愛上了他。
朱煒出院那天,我鼓起勇氣對他說:“我愛你?!甭曇艉茌p,卻很堅決。說完了,我幾乎不敢看他的臉。朱煒明顯地愣了一下,但他立即說:“亞琴,這是不可能的。”說完,他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遭到朱煒如此直白的拒絕,我的自尊很受傷,但我猶不甘心。我開始給朱煒寫信,每半個月一封。前面的幾封信都石沉大海,直到寄出第五封信,他終于主動來找我了。他說,他的工作危險性太大,如果他與誰結婚,哪一天他“光榮”了,就害了人家。他決定,在從偵察大隊退下來之前,不談個人問題,請我別在他身上浪費感情和青春。
他越是這樣,我越是鐵了心要愛他,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,這樣的人,值得任何一個女孩子去追求。此后我一如既往地給他寫信。
2002年5月4日,我突然接到朱煒的電話。他說:“等一下,你能不能站在比較顯眼的位置?”我還沒明白他的意思,電話就掛斷了。
我一直在琢磨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么意思。兩個小時后,我們突然緊急集合,總隊首長親自給我們講話:“我們要去抓兩個正在交易的毒品販子,但不能真抓住他們,要讓他們逃掉。沒有命令誰也不能開槍,得到開槍的命令也不能打中那兩個人,要往偏里打?!?/p>
我們趕到離邊境檢查站十多公里的一個汽車修理站,在那里埋伏起來。一個小時后,兩個毒品販子出現了。我驚訝地發現,其中一個毒販竟是朱煒。我一下子明白了總隊首長再三告誡不能擊中他們的意圖,朱煒是在做臥底!
他們剛開始交易,我們就從圍墻外探出頭來,高喊:“不許動!”朱煒聞聲掏出手槍。我發現,他舉著槍有些猶豫,好像在尋找什么。我突然記起了那個電話,他讓我站在比較顯眼的位置!我直起身,露出上半身,向他高喊:“放下槍!”朱煒很快瞄準了我。槍響了,我只覺得右臂一麻,血流了出來。
槍響的那一刻,我一下子明白了朱煒給我打那個電話的目的。
我住進了醫院,醫生從我的手臂里取出一枚彈頭,那是朱煒送給我的??傟犑组L到醫院來看望我,他告訴我,為了使朱煒臥底成功,他們向朱煒下達命令,要他打傷一名戰友,以取得毒品販子的信任。
我將那枚帶著自己鮮血的彈頭攥在手里,心里是從未有過的溫暖,我明白朱煒為什么向我開槍,而不是向別人。
我對記不記功并不在乎,當一名邊防軍人就會流血,甚至會犧牲。后來,我明知故問朱煒:“你為什么選擇向我開槍,而不是別人?”他輕輕撫摸著我的傷口說:“因為,我只能犧牲我的親人。”我笑了,問:“我是你的親人嗎,難道我是你的妹妹?”他搖了搖頭,雙眼直視我,說:“不是,你是我的愛人?!?/p>
那一刻,我的淚洶涌而下。